(图片截图于中华英烈网)

我的祖父王焕基,生于1903年5月,牺牲于1939年6月,那一年我的父亲9岁叔叔还只有5岁。家中还有一位裹着小脚的曾祖母和我同样裹着小脚的祖母。 祖父牺牲后,两位小脚女人踯躅30多里地找到了祖父的遗体,在附近村民的帮助下偷偷将祖父遗体埋葬在牺牲地附近的一处荒坡,并让人用青砖刻了一块只有名字的墓碑。后来天下太平了,祖母带着已经成年的父亲去寻找祖父的墓地,祖母记忆中的荒坡地已经不见……苍天有眼,父亲找到了那块刻着自己父亲名字的青砖。此后这块青砖就一直放到了我家东屋的外窗台上,已到识字年龄的我知道那上面刻的三个字是我的爷爷。但父亲却从来都不愿讲起他的父亲,祖母也只字不提她的亡夫。

随着年纪长大,我开始有了探究祖父生平的冲动,在中华英烈网上找到了两位亲人的大名,直到自己已经是一名中校军官的一个偶然机会,我遇到了一位和父亲一起长大后来从军离家的前辈,从他的不完全的讲述中,我对自己的祖父才有了初步的了解。

我祖父出生在一个富庶的家庭,这一点从我们后来一直居住着的老房子能窍见一二,祖父在私塾读过几年书以后开始跟着长辈走生意,走着走着日本鬼子就踏进了胶东大地,因不愿与日本人交往,生意停了,祖父带着家里的积蓄拉着家里的几位工人和附近的几位乡亲上了“天福山”……后来,祖父在山东纵队五支队二团任连长。由于祖父读过私塾,又有走生意的经历,带兵打仗很有套路,附近的日本鬼子对祖父很是忌惮,日伪部队甚至听到当面说王焕基的部队,老远就改道或者掉头逃跑。

1939年5、6月间,祖父率部队在离家仅两三公里外的崔家村附近与“大黄家炮楼”的日伪部队有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,战斗中祖父受了一点轻伤,战后部队开拔,祖父依令回家小休后将即前往辽宁营口附近的八路军部队上任营长。祖父在家休息期间按照自己的习惯“复原战场”,不料被崔家村汉奸发现行踪并报告了大黄家炮楼伪军,日伪部队纠集队伍扫荡村庄,祖父迎着日伪部队方向掩护乡亲们转移,终因寡不敌众弹尽被日伪围捕。

祖父被捕之初,并未像影视作品描述的那样立即受到刑讯拷打。日伪因久受祖父部队打击,也很想拉拢祖父“入伙”,于是好酒好菜招待周到,怎奈祖父该吃吃该喝喝,就是不答应入伙,数日后大黄家炮楼的日本部队得知祖父被抓的消息,立即将祖父转移到大辛店驻地,在经过一番劝说并许以伪军团长职位无效后,终于露出了其凶残的非人本性,将祖父和另外两位被捕的抗日人士一起,绑在大辛店“大槐树”上(如今该地点为大辛店镇中心十字路口,原大槐树被移除,在路口东南侧重新栽种),用“凌迟”酷刑逼迫祖父就范……整整七日,祖父终因再无血流而去!

(图片截图于中华英烈网)

祖父弟弟得知哥哥被害的消息,立即找了几个好友要去报仇,后被村里长辈劝说,投奔了八路军胶东军区部队,1922年在“门楼”战斗中牺牲,由于离家较远(30多里路)加上战事不断,家人是后来才知道的,只听说遗体被地下党组织掩埋在战场附近,后来父亲和叔叔哥哥先后去附近寻找不得而终。

2020年村里墓地搬迁,我和哥哥为两位长辈申请了墓地,将刻有祖父名字的那块青砖装到骨灰盒里,和祖母的骨灰合葬到曲家公墓,祖父第第的骨灰盒里只有一个写着名字和生卒年月纸质牌位,两位长辈的墓志铭上第一次刻上了“烈士”两个鲜红的字样。

2022年,接到退役军人事务部门通知,我们又将两位长辈移到烟台开发区烈士陵园安葬,两位长辈又和自己生前同生共死的战友们聚到了一起,他们的忠骨只能永远根植于胶东大地,我们虽然找不到,却始终坚信,他们的意志无处不在!

2023年2月19日于烟台家中随祭

图片截图于中华英烈网

图片截图于中华英烈网